又是一年腊八节。小区门口,社区和物业的工作人员早早煮好了腊八粥,为上班和上学去的业主进行发放,浓浓的情感升腾在热气充盈的一碗碗粥中,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。 腊八节,即每年农历十二月初八,前身为古代的腊日,是上古重要的年终祭祀日。魏晋南北朝时,称为“法宝节”“佛成道日”“成道会”等。从我们阳泉走出去的著名杂文家李建永老师曾著有《腊八粥腊八蒜》的文章,引经据典,从诸多古籍中研究和探寻,对这一节日的历史脉络以及对后世的影响进行了论述,可谓文采斐然,全面深刻。 腊八,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,它就是时令变换的一种提醒。隆冬季节,寒冬腊月,该添衣加袄了,冷风凉气和谁都不讲情面。腊八,还是对年的期盼,对未来的憧憬。忙碌的一年,甚至不甚如意的一年,希望随着这隆冬一起过去,冬天来了,春天就不会远了。 腊八,腊八蒜,对我而言,还是亲情的回暖,是世间美好的记忆。父母在世的时候,腊八这一天,总要做糜和腌蒜,我在《母亲和她的歌谣》中曾写道,“冬至不吃糕,死下一旮旯(我们读圪饶)。腊八不吃糜,死了没人埋。”这看似封建忌讳的民谣包含着父母生怕儿女有病有灾的担心和深情。每年腊八的时候,母亲总要备好大红枣,用黄米面蒸一锅糜,再炒上一大盘土豆丝,防病防灾,更是人间佳肴。当然,母亲也会在腊八这一天腌上大蒜,满满几大瓶,足够全家人一正月吃饺子蘸用。 我成家后,腊八蒜的腌制就交给我的岳父母了。每逢腊八快到的时候,岳父早早就从菜市场买上一大袋紫皮大蒜,为了确保是紫皮蒜,岳父有时候要转好几个地方。岳父腌蒜就像做一道菜一样用心,不仅要把容器洗净,还要用开水过一下,至足够的醋把蒜完全浸没后,他还加入只有他能把握好量和尺度的冰糖和白酒。大年三十启封开瓶的时候,大蒜绿油油,腌得像青葡萄。饺子就醋的时候,没有了原先的刺辣,绵香入口,使饺子更有韵味。 刚成家时,单位还没有分配房子。有好几年时间,我带爱人和孩子回乡下陪老母亲过年。到农历腊月二十七八的时候,岳父骑着摩托车把腊八蒜以及过油肉、红烧肉、米粉肉、平定焖等等做好再进行冷冻的菜,大包小包一大堆,拉到平定的东关车站,打听哪个是我同村的人,给我们捎回来。那时候的公交车站点在邻村,到我村还有一段土路要走,农村人再实在,大包小包走三里地,而且还是上坡路,多多少少会有点不情愿。岳父也能感受到这一点。隔年,他就打听和我一个村子、和他一个厂子的同事,什么时候回老家。因为我们那个年代,有的单位条件便利,职工放假时会安排车子送一送,连同过年发的米面油等福利。岳父好言拜托人家给我们捎回家。有一年,岳父竟然自己骑着摩托车把腊八蒜及我们小家庭过年所需的菜,大包小包送来了。那么冷的天,也许是岳父错过了同事回家的时间,也许是过年的菜岳父还没有做好。每每想到这里,我对岳父总是充满了感激和愧疚。也因此,我用行动和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去报答岳父母给予我们的恩情,比如,给他们过个生日,有比较稀罕的水果先给他们送过去品尝。 腊八粥是甜的,腊八蒜是酸的,但无论腊八粥还是腊八蒜,都是暖的。它不单纯是一个食品,一份佐料,从文化角度和内涵去想的话,它包含着中国人特有的情感,父辈对子女的呵护和希望,儿女对父母的感激和孝敬。岳父是近八十岁的人了,身体硬朗,力气不输年轻人,虽不敢说健步如飞,但他这个年龄的人少有这般身体。我想“腊八蒜”也是他健康的原因,在他心里,哪怕为儿女们做一点点,也是生活最大的满足,也是人生最大的意义。仁者寿,爱者康。 今年的腊八又到了,不用怀疑,三个小家庭的腊八蒜岳父已经腌上了。我很乐意接受岳父岳母的腊八蒜,接受,是他们最大的宽慰和享受。等他们再无力气腌制的时候,相信我会接过他们的接力棒,配制出诸如冰糖、白酒的配方,更重要的是,要把对家人的爱注入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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