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,三姐扯着嗓子,兴奋地邀我去瞅一眼她养的天竺葵,那花最近开花了。 三姐在的地方像个植物园,大客厅里除了大株的铁树、霸王鞭、鹤望兰、迎春花、万年青外,角角落落全是她这么多年养的草花。大一些的盆里是昙花、绣球花。小一些的瓶瓶罐罐里也都养满了花,有水培的,有盆栽的,株株油光泛亮,绿意盎然。 许是遗传了母亲爱养花的天性,三姐把别人扔了的不起眼的花都捡了回来,弄上晒干的糠羊粪整上土,都栽到花盆和能利用的大小塑料桶里。换她的话说:“每株草花来人间一趟真不容易,捡这些花就是让它们逃个活命,而不至于白白枯死,枉活一场。” 说来也奇怪,这些花在三姐的精心培育下逐渐焕发了光彩。只长了一根刺杆杆,不长一片叶的虎刺梅,被她拎回来几个月后,竟在头顶开出了十来朵红色的花,着实让人意想不到。那些红的、粉的、白的天竺葵开得正艳。倒挂金钟是从我家搬来的,搬的时候茎上只留着几片半黄半绿的叶子,病恹恹的,谁知道三姐花了半年时间 竟然把它照顾得那么好,还开了花,我看到也很惊讶。只见那盆倒挂金钟脱胎换骨般伸展着油绿的叶片,头顶垂吊出一朵朵大小不一的花蕾,粉嫩嫩的,真美。几株顺着光照斜抽出来的韭菜莲靠在墙角,昂着头开着粉花,似在感恩三姐,它们都在努力地活着。 大花盆里的水竹足足长了两米多高,粗壮的枝上顶着一蓬蓬展开的绿叶,绿叶上抽出了细碎的花,并且中间又长出了枝。凡是见到它的人,都忍不住夸赞几句,说这叫“喜上加喜”。三姐剪下头顶有根须的鲜嫩的水竹泡在了玻璃罐里,装点着屋子的角角落落。三姐连走连介绍:“九里香都孕育出许多花苞了,不久就会香满屋子。这不,你来迟了,走廊里的这株茉莉花是同事家拆迁那会儿搬来的,他也是非常爱惜花的人,一盆花只要经他手,一养就是许多年。这株茉莉开双色花,一朵紫色一朵白色交叉着开,满盆茉莉刚开的时候香气四溢,现在即使快要谢了,还保留着淡淡的香气。 还有他家这盆昙花,年代也不短了,不知不觉竟抽出两条绿枝,快顶到楼顶了,它们开出的花朵硕大,鲜而洁白,虽然只是夜晚开几个小时,香气却非常浓郁。 相继搬来的,还有三盆二十多年的大杜鹃花,只要一提起这事,我就不免伤心。本来杜鹃每到花期就会把整个屋子氛围搞得红红火火,有一段时间由于我身体欠佳休息了十多天,偶尔浇几次水,最终还是因为护理不周,三盆花都陆陆续续死去。如今只要想杜鹃花的时候,我就会翻出相册看好久好久,这个心结一直没有放下过……” 三姐喋喋不休地叨念着她的这些花,我静静听着,感受着她的欢喜或者遗憾。 随后,三姐让我看当年杜鹃花的照片,庞大的开花阵容着实让人惊讶不已。我劝三姐,世间之事总有阴晴圆缺,总有不尽人意,心里念它、想它,也合乎人之常情。一些物和事缘分尽了,也只能顺其自然,我们心里只要知道它们曾经来过这个世界,心存这份美好就好,切勿过度伤心。 瓶瓶罐罐里的铜钱草一簇簇探出油绿绿的头来,让人禁不住感叹生命的美好。绣球支出肥大的叶片,头顶也开出许多白粉色的花。最喜人的是三姐捡回来的仙人掌,翠绿挺拔。球兰、手指花和多肉几年下来,吊出老长的身姿,这些花使我越看越不想离开。 我真羡慕三姐有满屋的花陪伴。在别人看来,丢弃一些自家不起眼,甚至自己早已不喜爱的花是常事,可在三姐的眼里,这些被遗弃的花像是可怜的孤儿,只要被她看到,都会捡来精心呵护。 她笑着说:“其实啊,每株花都很皮实好养,它们都是有灵性的,这么多年来,我只是看花草的土壤干了浇浇水而已。它们常会在我不经意间抽枝长叶,甚至开花。我爱这些花草,看着它们,我的内心是充实愉悦的。” 我看着三姐清澈的眼睛和满脸笑意,也笑着说:“你和妈妈一样,视花如宝又如知己,这些花儿也感谢你的,会开得更美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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